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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一直往上游走就能出了這白玉戒指。”謝水煙往床上丟了一串黑玉珠便轉了身。

我迷茫地瞅著腳邊的那串黑玉珠,想起要和她打好關系,就忙叫住已經走到門口的謝水煙,“你不是說要幫我找回記憶的麽?”

謝水煙頓了步子,卻沒有轉身,聲音一如她的面色,讓人感覺冰冷,“我只是問你想不想找回自己的記憶,你說想。”

謝水煙微微仰頭,望著外面湛藍的天空,“我把路指給了你,便是幫了你。”

我楞了楞,看看手裏的黑玉珠又看了看已經消失在門口的謝水煙,撅了撅嘴心想交朋友果然不是我的強項,便利索地從床上爬了下來。

沿著河流,也不知走了有多遠,總之就是沒有見到謝水煙所說的出口,屁股一沈幹脆坐在河邊,我累得拿手在臉側撲閃著當扇子使。

深吸了一口氣,我鼓了鼓氣又沿著河道開始走了起來,群山巍峨,其上的松柏遮住了隱在山林深處的樓閣,樓閣檐角,謝水煙一身清白紗衣,長發散在身後,衣角紛飛與長發相擾,她清涼的眸子裏似是一波沈寂的湖水波瀾無驚。

我不知道的是,我周身散發著的微弱藍光吸引了她的視線,那藍光與我心口的光芒極像,此時那藍光仿佛在我周身設了一個結界,為我擋住了天上炙熱的陽光,而這些都是很久很久以後的那天,謝水煙告訴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

☆、白昔仙人

一道青光劃過天際,謝水煙再顯身時,已是在我的眼前,整個身子漂浮在空中,面無表情地瞅著腳下的我。

我見是她,只楞了一下,便揚了頭,也沒意識到自己全然沒了最初的疲累,一臉燦笑地望著謝水煙,“還要走多久才能到河水的上游?”

謝水煙望著那層瑩藍光芒,緩緩開口,“我改了主意。”

我心裏一喜,隨即又想莫不是天上的仙人都這般的善變?

那瑩藍光芒慢慢地變的淡了,謝水煙彎了腰,伸出了自己如蔥段般纖長白嫩的手指,我看了看,便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握住。

謝水煙微一用力便帶著我直直地沖向天空,穿過層層雲霭,我一路驚呼地看著腳下越來越小的景物。

阻力越來越大,謝水煙扣起兩指嘴裏念著訣在她和我的周身形成一道青色的結界,那結界被外邊的阻力沖擊成一道細長的光芒,那青光掙紮著似是與外界無形的阻力做著鬥爭。

“若是想讓她出去,就使些力。”謝水煙修眉蹙起,扭身瞧著一臉訥訥的我,說出的話似是從牙縫間蹦出的。

我表情也痛苦起來,不為別的,只為謝水煙那幾乎掐進自己肉裏的手指。我的周身漸漸地凝聚起那層瑩藍光芒,謝水煙見此微微松了一口氣,那藍光慢慢的變強,幾乎遮住了謝水煙身遭的青光。

碧水岸邊,蘆葦蕩搖曳生響,白昔一襲白袍迎風而立,風將他的墨發吹至身後,他單手背後,另一只手裏捏著的正是那枚白玉戒指。

戒指上忽然顯出一小團藍色熒光,那熒光沖撞著戒指,震得白昔不得不費力才能握住。藍光猛然凝聚一閃,只聽砰地一聲,白昔身子晃了幾晃,待穩住身形就瞧見半空中漂浮著的兩團光芒,一青一藍。

光芒漸退,謝水煙和我的身體緩緩顯出,漂浮在河面上。白昔臉上微喜,笑道:“沒想到你也出來了。”

謝水煙緩緩睜眼,瞅著白昔,仿若隔世。我睜眼瞧著天上耀眼的日光,眼睛被刺得瞇成了兩道細縫,身上也有微微疼痛。

謝水煙牽著我緩緩落地,站在白昔的面前,面色平靜,淡淡開口,“與你無關。”

白昔臉色一頓,開口道:“多年不見,你變化不少。”

謝水煙轉身已走開了幾步,聞言腳下不停,只道:“我辦完了事,自會來找你,幫你找回記憶。”

“呀?”我此時正好奇地把玩著手腕上帶著的黑玉珠,想來應是這珠子才讓我感覺不到白日的灼痛,可為什麽在白玉戒指的時候,一樣的大白天,我竟也沒有灼痛感。

白昔俊眉輕蹙,看了看我,又看向謝水煙的背影,道:“你要去四盤山?”

謝水煙的身影已消失在蘆葦蕩中,可白昔還是說,“九重天上做主的,如今已不是你在時的天帝了。”

回答他的是蘆葦窸窸窣窣的聲響,我側目瞧著眼前的人,暫不想那個讓我想不通的事,憶起那個夢,便眨巴著眼睛,問道:“你是什麽人?”

“一個認識你的人。”

我“呵呵”幹笑了幾聲,看來天上的仙人們都喜歡拐彎抹角的故弄玄虛。

我跟在白昔的身後,數著他走過的步子,腳步踩著他走過的地面,一步一步地走著,待走出了蘆葦蕩,我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為什麽天上的那個東西照在我的身上我竟然感覺不到疼了?還有,我在戒指裏的時候,也沒有覺得疼,可那天我剛從水裏出來的時候明明是很疼的。”

白昔止了步子,我跟在他的身後也止住步子,他的視線落在我手腕上,我也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來,擡起手腕,“是這個黑石頭珠子的緣故麽?”

白昔靜默不語,只瞅著我,我被他瞅的有些不好意思,便低了低頭,翼翼小心地問:“你是天上的仙人,我是冥界的女鬼,你不會把我給滅了吧?”

我擡頭巴巴地瞅著白昔,盡可能裝作一副無辜模樣,聽說六界之內的靈物,只要他們想且有那個能耐,都能隨心所欲的把這些擅自逃出冥界鬼物給滅了,六界沒有人會追究這個濫殺無辜的罪名。

“不會。”

白昔看著我的眼神異常認真,認真的讓我耳根都紅透了,且生出一個自戀的想法,這位天界的仙人莫不是看上我這個冥界的女鬼,這種駭人的想法剛一生出就被我給搖散了,這不是侮辱了仙人麽,不好,不好。

跟著白昔在樹林裏轉了一天,看著他的寶葫蘆裏收進去的鬼物們,我的心開始忐忑起來,不知什麽時候白昔會把我給收了進去,也不知那葫蘆夠不夠大,等我進去了,會不會被擠成肉餅。

事實告訴我,我的擔心純屬多餘,天上的日頭落下去了三次,我依舊沒有被白昔收進葫蘆裏。

這天,我隨著白昔來到了城中的一家酒館,他坐在臨街的一張桌子上細細的品著清酒,我聞了聞酒香,想喝卻不敢和仙人放肆討酒吃,視線落及鄰桌,恰好他們也要了一壺酒,我便大喇喇地坐了過去,趁著那人剛倒滿的酒杯滋滋地喝了起來。

“那裏來的饞鬼,這般的不知羞恥。”

我被那大漢衣袖一揮摔倒了地上,我驚地沒了言語,任由那大漢劈頭蓋臉地訓斥了我一頓,興許是我遲遲不開口,也不從地上起身,那人以為我個有毛病的人,便紛紛嘟囔著又坐了回去。

白昔扶起我時,我拽著白昔的衣袖,不可置信地問,“他能看見我?他能看見我!”

白昔嘴角噙著淡笑,我高興地握著他的胳膊,居然結結實實地讓我給握住了,我又跑到我們的桌子前,端起那杯還未被白昔飲下的酒杯,居然也被我給握住了。

“白昔,我是人了,我是人了,我居然是人了。”

我高興地大聲宣布著這個讓我異常激動的消息,酒樓裏的人都目光詫異地瞅著我,把我當成了異類,不過我不在乎,我終於如願以償的變成人了。

當我高興地想要一睹我的妝容時,白昔卻拉住了我,話到了嘴邊卻又被他咽了回去,我又等了一會兒,直到他松手,我都未有聽到他的任何言語。

夜色降臨,晚風中有白日裏尚未散去的熱度。我站在一處高高的灰墻之下,摸了摸,是實實在在的墻,扭頭問道:“是這裏麽?”

白昔輕點了頭,我嘴角咧開,直接朝墻上撞了過去,我原以為我會被墻磕個滿鼻子灰,豈料我直接穿墻而入。

白昔隨即跟了進來,我看著自己顫巍巍的手,有些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人,不是已經有了人的身體了麽,為什麽我還能穿墻而入,這樣的本事不應該是鬼才有的麽。

“你手上的黑玉珠只給了你人間的形體,你本質還是個鬼。”

我意興闌珊地蹲在墻角慢慢接受這個事實,白昔倒不打擾我。

“不高興了?”

“沒有。”我懶懶地應著。

“你這樣也好。”

我擡頭,嘟囔道:“好什麽好啊!人不人,鬼不鬼的。”

“你叫蕭瀟?”

“嗯。”

我也不理會白昔怎麽突然之間轉了話題,只應了他的話,又沈浸在我人不人鬼不鬼的現實裏。

“蕭瀟,若是我給了你尋會記憶的法子,你想不想學?”

我皺眉看向他,我的記憶,我都不甚上心,為何他們貌似一個個都很上心似的。

白昔也似是發覺了我的不甚關心,只道:“我只是覺得擁有了全部的記憶,才算完整。”

我垂頭想了一會兒,覺得他說的有理,便點了頭,大方應承道:“好。”

作者有話要說:

☆、餓死鬼重生為人

白昔走了,他走的時候給了我那枚白玉戒指,他套在我的食指上,豈料,我手一甩,那戒指就直直地飛了出去,然後他在我的每個手指上都試了一遍,最後帶在了我右手的拇指上才算了事。

他臨走的時候說要去處理些事情,讓我在人間等著他,等他處理完了事情就來找我,還囑咐我了好幾遍說若是我遇了什麽危險這白玉戒指會救我的命。

我瞅著拇指上的白玉戒指,心想著也不知這白玉戒指有什麽神通,竟被他說的這麽厲害。

我在人間這一待,足足兩年,我說的兩年是人間算日子的法子,若是在陰間,不過是兩天,不過也就是這兩年,當真是讓我受足了苦。

我那穿墻而入的本事讓這些凡人真真的嚇破了膽,每過幾日便有一些法師道士地圍著我,揚言要把我給滅了,我被他們追的幾乎跑遍了整個大江南北,不過也正是這一路的逃亡,讓我知道了,夜間我是可以幻成魂魄一溜煙地竄出幾百裏,把那些法師道士甩出好幾條街,白天若是被那些法師道士圍住無處可逃,我可以舉起我的白玉戒指,白玉戒指白光一閃,我再顯身時已是脫離了險境。

不過,萬物總有一個相生相克,我拇指上的白玉戒指也不知和什麽東西相克,我被那個法師困住的時候,滿不在意地哼了一聲,信誓旦旦地揚起我的拇指,豈料那白玉戒指只閃了一下白光,便暗淡了下來,於是乎,我很不幸地被那法師給收進了他的桃木劍裏。

桃木劍裏一片黑暗,我似是在那片黑暗中懸浮著,又似是在那片黑暗中不斷沈陷,當我再見天日的時候,心裏就想著,一定要跪地拜謝救我出來的人,豈料我剛從地上爬起來,仰頭就看見那個把我收進桃木劍的老法師。

那老法師腰間掛著一個酒葫蘆,他把手中的桃木劍 背後的劍鞘中,看了我一眼就轉了身坐在了椅子上。

這是啥意思,抓我進去,再放我出來,玩兒呢?

我初遇這些法師道士的時候,對他們很是敬畏的,我聽說這些法師道士在人間對付妖魔鬼怪很有一套,陰間的鬼把他們傳的神乎其神,本事大的都快趕得上九重天上的仙人。可自從我從他們的手裏逃了以後,便覺得他們實在很一般,和凡人一樣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沒什麽特別的本事。

可今日見的這個法師,當真讓我證實了陰間的鬼物說的不是虛話,所以我對他的稱呼也有了轉變,不再是老法師,而是大法師。

“你是什麽人?”

大法師劈頭蓋臉地就這麽問了一句,我自然誠實以答:“女鬼。”

大法師瞟了我一眼,那模樣像是在說我真能裝,我攤了攤手,“我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女鬼。”

大法師撇了撇嘴,道:“那你身體裏的精純真氣是怎麽回事?”

我擡眼想了想,他說的應是那道藍光了,“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反正就是有那麽個東西在我身體裏就是了。”

大法師的胡子跳了跳,瞪了我很長時間,才甩了衣袖站起身子,走到我的身前,哼了一聲,說:“休要蒙我,今日,我就要引出那道真氣,瞧瞧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我被他瞪地心神一晃,心肝都顫了幾顫,正在我生出逃跑的想法時,身子就被他給定在了原地。

我站在那裏一動不能動,瞅著揮動著桃木劍,嘴裏念念有詞的大法師,盼著他千萬不要把我給滅了。

正在我出神之際,大法師忽地揚聲一喝,下巴上的山羊胡被不知從何處刮來的風給吹的蓋到了臉上,沒到片刻,我只覺得心口疼的仿佛要撕裂了,我皺著眉,渾身上下動彈不得,只能忍著心口被什麽東西撕開。

大法師的眼睛也紅撲撲的,臉色卻白的異常,此時我無暇顧他,只自己忍著心口那難忍的疼,幸好這疼持續的時間不是很長,咣當一聲,我一下子跌到地上,一旁的大法師也跌坐在地上,他的腳邊是掉在地上的桃木劍。

我捂著心口,裏面空落落的。

大法師擡眼瞅了我一下,眸子裏有驚奇閃過,隨即便納悶地盯著我瞧,自語道:“不可能!”

我受了剛剛的痛楚,心頭的火噌的一下燒了起來,正當我要發飆時,只聽一道清淡如山間清泉般微涼的聲音說:“蕭瀟。”

我和大法師俱是一驚,都眼神空洞地瞅著屋子,只聽那聲音似是輕輕嘆了一聲,才說:“我還需千年才得成形,如今被你強行引了出來,無色無味,你們自然看不見我。”

大法師胡子一抖,面有赧色,我卻不在乎,只匆忙從地上站了起來,問道:“你是誰,怎麽會在我的身體裏。”

屋裏寂靜許久才聽那聲音道:“大法師有話說?”

我神色一頓,狐疑地瞅向那大法師,這時候管他什麽事。只見大法師,吧唧吧唧嘴巴,支支吾吾的問道:“敢問這為仙人,弟子還需多長時間才能得道?”

我嘴角一抽,看著大法師有模有樣地朝著那椅子拜了一拜。

“你既能感知到我的位置,自然清楚自己的道行,修道雖然重在修行,可也看機緣,你修行雖足,卻錯在機緣,靜下心來,機緣自然會找上你的。”

我砸了砸嘴,聽不懂他們之間的對話,只看見那大法師眉宇之間盡是喜色,朝著那空椅子又是一拜,恭敬說道:“多謝仙人提點。”

我站在一旁,盤算著等這位隱形仙人問完了大法師來問我時再開口,可豈料等了許久也不見屋裏有動靜,倒是大法師走到我身邊,拿桃木劍頂了 頂我的後腰,道:“仙人已經走了,此時正在門口等著你呢!”

“啥?”我四周瞅了瞅,依舊瞅不見什麽仙人,大法師又瞅了一眼那門口,才轉向我道:“今日要不是你,我也不能得知我以後造化,如今為答謝你,便送你一支桃木發釵,有了這支發釵你便能感知到身邊有任何的異向,也能感知到這位仙人。”

“你是要我死的麽!我們做鬼的最怕這些桃木什麽的。”我大吼了一聲,大法師楞了一楞,隨即很不把我放在眼裏的從他發髻上抽下一支桃木釵子,“我的這個無妨。”

我心裏雖然有些嫌棄,可礙於這是送的禮,也不好意思拒收便接了過來自己的懷裏,豈料那大法師不死心地道:“這木釵需帶在頭上才能做效。”

我氣呼呼地瞪他一眼,只好將木釵了頭發裏,可因動作太大,硬生生地扯掉了幾根頭發,我甚是心疼的看著指尖纏著的頭發,看向大法師的眼神更加的怨恨了。

那大法師倒是不怕我的瞪視,我自覺欺負不住他,便腦的揮了衣袖飄出了房門。

院子外的樹林裏,只有我站在其間,可我卻知道這裏除了我,還有一個人,這個人無形無色,卻是真真存在的,只因頭上的桃木釵不停地迫著我看向一個方向。

“你……”

“我叫墨染……”

我倆異口同聲,可在那瞬間,我放佛看見了一個身穿墨藍衣衫的男子,背著身子站在離我一丈遠的地方,我看不到他的模樣,可那個空了的心卻有一股我也說不上來的感覺直直地沖到了我的腦仁鼻腔,有些酸有些澀。

林中有清風吹過,我使勁地抽了抽鼻子,搖了搖頭再定睛瞧時,卻已經是看不見任何人了,仿佛那瞬只是錯覺。

再次見到白昔,是在陰間,我在陽間等了兩年也沒能等到他,不成想卻在陰間遇見了他,且他的身份讓我真真的不知所措。

白昔漆黑的眸子裏帶著些笑意,將手上的生死薄放在桌案上瞧向我,“我本想處理完這些事就去找你的。”

我訕訕笑,自覺眼前的白昔像是天上的明月,而我是塵埃中的一粒沙,兩人的距離太遠,遠的讓我不敢直視,甚至於與他站在一個屋檐下都覺得是一種錯誤。

“怎麽了?”

白昔朝我走來,我連連退步,始終垂著頭,把手裏的白玉戒指遞了過去,低聲道:“這個戒指好似不頂用了,你瞅瞅,是不是我把它給弄壞了。”

白昔緩緩接過白玉階,眉頭微微蹙著,瞅著我。我心裏翻湧著各種想法,恨不得現在立馬消失在冥王殿,頭上的桃木釵攢動,我猛然想起墨染囑我的話,便擡了頭,一迎上白昔那雙探究的眸子,我立馬又垂了頭,只說:“我想投胎一次,還望……還望冥王大人成全。”

“投胎?”

“嗯。”我不敢看白昔,只轉了身自顧說道:“我一直盼著到人間像俗人那般活一次,可我不能從奈何橋輪回……”

“當真想?”白昔笑意淺淺地望著我。

我一慌,忙錯開眸子,一個勁地點著頭。

“好。”

七月十五,中元鬼節,陰間鬼門關大開之日,亦是人間我出生之日。按照人間老人們的說法,我是個天生帶煞,極其不祥之人,似是為了驗證那些老人們的經驗豐富,我出生的那天就“克死”了我的生身父母,果真是大大的不祥之人。

“克死”一說完全是人間強加在我身上不可抹去的烙印,黑白無常可能礙於我與冥王白昔相識,所以對我是相當的照顧,帶我來了一戶小康之家,其實我可以投胎到那些大戶人家的,可我做鬼在人間的那兩年,看了些人間事態,覺得生在那樣的人家怕以後諸事不會順我心意,所以便說服黑白無常帶為了來了一個普通人家,不愁吃穿就成,在我準備鉆入那大肚婦人的身體時,黑白無常還不忘千叮嚀萬囑咐說:“切記,你是剛出生的嬰兒,萬不可開口說話。”

那時,我正興奮於就要重生為人,只敷衍地點著頭,並未將黑白無常的話記進心裏。剛從黑乎乎的地方擠出來,我就覺的渾身黏糊糊的,難受的厲害,便開口讓那接生的男人,也就是我這身體的爹給我洗洗澡,豈料,我這一開口,當場就把我那爹給嚇的背了氣,我那娘支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坐起身,驚恐未定,我覺摸著我總得留下一個人養活我不是,就開口道:“往後就拜托您了。”

我笑瞅著我那娘兩眼一白,也這麽走了,黑白無常飄到我的身邊,連連哀嘆,“千叮嚀萬囑咐的,祖奶奶,您還是……也不知你這爹娘陽壽到頭了沒,若是沒到頭……哎呦,我的祖奶奶,您可真會給我們兄弟找事,給冥王大人找事啊!”

我也很是無奈,還很是擔憂,我這麽小的身體,可怎麽活啊,這重生的機會可是好不容易才給冥王大人討來的。正當我們在屋裏犯難,房門吱呀一聲打開,黑白無常和我齊齊看了過去,來人身穿一身墨藍衣衫,臉上覆著一張面具,那面具下不知是怎樣的容顏,但我瞅著那眉眼有中說不出的熟悉,黑白無常相互瞅了瞅,都是不敢妄動。

“祖奶奶,萬不可再說話,興許這人能養活你長大呢,可別再把人嚇死了。”白無常見我正要開口,忙矮身下來捂住我的嘴。

我皺皺眉,揮舞著小手以示抗議他對我的不軌舉動。那人帶著面具,我看不清他是什麽表情,只見他彎腰把光溜溜的我抱了起來,從床上拿了事先準備的毯子裹在了身上。黑白無常見此,微微松了一口氣,便勾著我那被我嚇死的爹娘的魂魄飄走了。

“黑白無常的話,你怎的不聽?”那人的聲音淡淡清涼,是墨染。

我身體顫了顫,盯著那人的眼睛,他不是沒有形體的麽,自我在冥王殿見了白昔便再也沒能感知到他的存在,此時,他出現在我投胎的地方,且還有一副實實在在的身體,著實是讓我想不通,我揮著小手想要摘到墨染的面具,可小胳膊壓根連墨染的臉都夠不到,我從未聽見墨染嘆氣,這次他竟破天荒的嘆了氣,然後我就瞅著他擡了另一只手指向床上,沒過片刻,我拿死去的爹娘竟直直的站了起來,我稀奇的瞅著這一切,只因這是我第一次見墨染用法術。

墨染用了法術將我爹娘埋進了土裏,我瞅著的土堆,裝模作樣的泣了幾聲,墨染微微皺眉,低頭看著我。

“話本子上說親人死的時候,都是要好好哭一會兒的。”

墨染沁涼的指尖劃過我的眼角,那裏並沒有淚,“話本子上可說新生的嬰孩是不會說話的?”

我擡眼仔細想了一想,“沒說。”

墨染頗有些無奈,也就不再與我多說,只抱著我離開了這裏,任由這裏的人把我的出生還有我爹娘的死描黑成了各種藍本,但總體大概逃不過我克死了我的爹娘。

作者有話要說:

☆、你這個流 氓

對於撫養我這件事,墨染應該很是頭疼,首先他得讓我知道新生的嬰兒應該是個什麽樣子,他翻遍了人間所有的話本都沒能找到關於此件事情的描述。我瞅著他認真翻閱話本的模樣,很是想笑,原來他也有不知道的事。

突然,他扔了手中話本,臉上因帶著面具喜怒不辨,但我琢磨著那本書肯定是惹的墨染不滿,隨即又很是驚奇不知是什麽樣的東西能惹的墨染發了如此脾氣,可身體不能動,那便成了我永遠不可得知的秘密。

墨染是誰,他可是萬事總能很有辦法的仙人,他念了訣把我倆的身體隱藏起來,讓我瞅了一天那家剛出生的孩子,我覺的做一個新生兒簡單的很,無非是吃吃睡睡,哭哭鬧鬧,偶爾再拉上幾回稀。這些墨染自然是不會做的,所以他也學著那戶人家花錢雇了一位奶水充足的媽媽,讓她帶我到了四歲。

期間我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喝奶,總覺得讓我去親一個女人是件別扭的事,可我得靠這個活不是,所以每次都忍受著心裏的排斥吃的津津有味,夜間那奶媽還要回去照顧她的孩兒,就把晚上我要吃的奶先準備好,放在水上溫著,待我餓的時候讓墨染餵我。墨染做這些事情肢體很是僵硬,我吃飽了就把頭一扭,他就知道我吃飽了。

這種生活一直持續到了我會走路不用再喝母乳的時候,那天墨染辭退了奶媽,我瞅著奶媽戀戀不舍的模樣,知道她是舍不得這麽一份好工作,試想帶的孩子平時很少哭鬧,只餓了吃吃,其餘時候都與墨染在一起也不用她帶,每月還能拿到豐厚的酬金。

墨染牽著我的手,我此時站在墨染的腿邊,只到他的膝蓋。我們離開了這個鎮子,要去做最早就約定了的事。

最初的幾天我還是很不能適應,每到了喝奶的時間,小嘴便不自覺地蠕動起來,墨染對此也無法,後來我睡不著,難受的厲害,墨染猶豫許久才脫了外衫,我瞅著他胸前的紅纓,便趴了過去吸了起來,即使裏面什麽也吸不出來,可嘴裏有了東西,便不會有那種難受的感覺了。

我聽著墨染墨然那連連吸氣聲,和偶爾發出的低沈呻吟,心裏無比的歡愉,可這歡愉只持續了兩天不到,夜裏,我如往常那般揮著手撥開了墨染的衣衫,就被他給止住了,正在我納悶間,嘴裏就多了一個東西,我試著動了幾下,直覺那東西用著也是不賴的,可我還是喜歡吸墨染的,便吐了嘴裏的東西,非要去用墨染的。

“我問過了,你這是要長牙了,往後若是難受了,就咬咬這個。”他的聲音裏有一絲的解脫。

我憋著小嘴,學著那些小孩們的樣子很是委屈,我發現只要小孩子做出這種表情,大人們往往束手無策惟命是從,果然墨染眉頭微微松動,我試著撥開了他的衣衫,他也不再反抗,從此我又可以肆無忌憚的趴在墨染是身上,聽著他偶爾的呻吟聲。

一直到我十三歲,我都是與墨染睡在一起的。若我想調戲墨染,便會羌做無辜模樣巴巴地望著墨染,這時,他便任命般的躺在床上任由我如小時那般趴在他的身上,可六歲的時候,墨染便剝奪了我的這個專屬權利,又是那些惹人厭的凡人,她們說我早過了長牙的年紀,不用再在嘴裏放東西磨牙了。

墨染似是解脫了我的折磨 ,當我再做出那種無辜模樣時,墨染便理直氣壯地拒絕了我,我心裏雖然惋惜可想著每晚能抱著墨染睡覺還是值得欣慰的。

可十三歲這年,墨染就連我這件權利也要剝奪,只因我的初潮來了,那天清晨醒來的時候,墨染坐在床頭看著我身下的一片血跡,很是不明所以,我自然也不知道這是何物,更不知這東西為什麽從我身上不停溢出,我嚇得哭了半天,說是哭可是卻沒有一滴眼淚,我以為我得了凡人最怕的不治之癥,正當我惋惜還沒有好好享受重生光陰的時候,墨染又安撫了我驚嚇的心。

他坐在床頭,給我講了一休的女兒私事,我聽的半知半解,只道:“麻煩的緊,墨染以後幫我做吧!”

墨染神色一頓,許久才說:“自此你算是長大成人了。”

我是不能理解這句話有何意義,但我知道從此以後我不能再與墨染睡在一起了,由心生出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負面情緒,表現在行動上就是不想和墨染說話,他說什麽,我偏要和他對著幹。如此這般鬧騰了半個月,他就不怎麽和我說話了,只必要的提醒我一些事,也不理會我的情緒是否抵抗,我心中雖然郁悶,可還是不想和他說話。

這日,墨染早早的就出去了,我待他出去後邊躡手躡腳的跟在他身後,一直到到了城郊的一座院子,我費力爬上了墻頭,隱在墻頭的大樹上,遠遠地瞧著墨染正和對面貌美如花的姑娘說著什麽,那姑娘時不時地發出幾聲悅耳的鈴鈴笑聲。

我心中頓時生出一股怒意,卻不知這不知名的怒火為什麽生了出來,我獨自一人回了家,並發下誓言絕不再理墨染。

沒過一會兒墨染便也回來了,我重重地哼了一聲,把門一甩就走了出去,我走到街上的拐角處便藏了起來,心裏的怒火更大了,墨染居然沒有找出來。

我在街上晃蕩到了晚上,墨染還是沒有出來找我,或許他出來找我了,我卻不知道。心裏越想越是不忿,便決定連那個家我也不回了,我一鼓作氣走出了城外多少裏也不知,只知道城郊陰森森的,沒有一絲人氣,若我是凡人定會害怕的屁滾尿流哭爹喊娘的往家跑,可我是誰,我就是鬼投胎的,什麽樣的鬼沒見過,這種地步還嚇唬不到我。

人們都說鬼是如何的可怕,我想著我就是做過鬼的,我連鬼都不怕,這世上便沒有什麽東西能嚇著我,可這次我確實是真真的知道了什麽是害怕驚懼。

“小妞,陪大爺玩玩!”

我兩眼噌的一亮,莫不是這就是話本子上所說的流氓,心裏帶著些興奮,終於讓我遇見了,“你這個流氓!”

作者有話要說:

☆、斬妖

我雙手叉腰,學著話本子上土匪模樣,大聲吆喝了一句,豈料那些人楞了一楞卻是不怕,隨即淫笑的更是厲害,我心裏正納悶,就被他握住了雙手,我掙脫了幾下正要開口大罵,就被他給推到了地上。

入鼻的酒臭味,讓我只想幹嘔,看著他越來越近的臉,還有在我身上肆意摸著的手,我心裏頭一次知道了什麽是害怕。

“墨染……”在那人臭烘烘的嘴就要覆上我的嘴的時候,我閉著眼大聲叫了出來,眼角也微微有些濕潤,後悔跑了出來,這世上能讓鬼害怕的除了冥王還有人,不只是人怕鬼,鬼也是怕人的。

“阿彌陀佛!”

趴在我身上的人停了動作,看向不遠處的光頭男人,我側目也瞅了過去,眸子裏盡是淚花,此時那光頭男人映在我的眼睛裏仿佛是好幾個影子。

“臭和尚,莫要多管閑事。”

我眨了眨眼,仔細瞧了那和尚幾眼,便開口叫道:“是你。”

趴在我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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